天刚蒙蒙亮，全体队员背着行李，携带着仪器和工具出发了。当天下午就来到铁架山下，靠涧水边搭起**。

　　雄伟的铁架山吸引了全体队员，大家都急着要揭开铁架山的谜。鲁云超同样被铁架峰吸引了，他最先来到铁架山下，选好宿营地址，就拿着佟飞燕勘察的草图上山了。

　　鲁云超爬到一段石崖上，举起望远镜，对照着佟飞燕勘察的草图望了一阵，虽然看不到矿层情况究竟怎么样，从铁架山的山势和矿石露头分布情况，知道铁架山确实是个有希望的矿点，值得下力量进行勘探。现在，他要亲自踏勘一下，查对一下佟飞燕所勘察的成果，安排一下近几天的工作，虽然局长指示让葛锋多抓一些，他还是愿意多做一些工作，用以减轻自己的痛苦。他放下望远镜，迈步向铁牛洞走去。

　　鲁云超越过乱石崖，穿过密树丛，来到了铁牛洞口。他进入洞里，觉得冷气飕飕，阴森森的，禁不住打个冷战。他向里边喊了两声，听没有动静，就拿着铁锤深入到里边勘察。他很快来到有矿层的地方，蝙蝠嘎嘎叫着直往他的身上扑，阴湿的地上蛇在爬行，为了看清矿脉的情况，一边防护着蛇咬，一边继续往里边勘察。

　　鲁云超看矿体越来越厚，很规整地向里边伸延，已证明佟飞燕的勘探成果，就不再往里边走了。他瞧着矿体，脑子里斗争很激烈。他想起跟葛锋那一系列的争论，看来老猎人领葛锋和佟飞燕发现这个矿点，并不是偶然的，这是贯彻群众路线的结果，自己确实错了，确实存在偏见……他想着，禁不住地又想起了石海，一想到石海，心里更加惭愧、不安，痛苦地连连叹了几口气。他站在那里思索一阵，觉得要赶紧把工作安排好，很快把工作展开，然后再集中力量检查。

　　鲁云超由洞里出来的时候，天已快黑了，他没有返回去，继续在山上踏勘，考虑工作安排。直到各**里都点起灯的时候，他才回到宿营地。

　　鲁云超走进队部的**，见肖平、葛锋和陈子义都在这里，他放下望远镜和手锤，疲乏地在草铺边坐下，点起了一支烟。

　　肖平打量鲁云超一眼，问：“你上山去啦？”

　　鲁云超点点头。

　　葛锋问：“你都到哪个地方去啦？”

　　鲁云超喷了一口烟，说：“我钻了铁牛洞，踏勘了山上的几个地方，这座铁架山很大，要把它勘探清，需要大量的工程量，当前，我觉得首先要搞好勘探设计。”

　　葛锋和陈子义都同意地点点头。

　　鲁云超继续说：“近几天的工作我打算这样安排，让陈工程师和佟飞燕共同搞勘探设计，其他各组分头踏勘，争取在几天内对铁架山的地质情况有个大致了解，然后再根据勘探设计进行勘察。各组的踏勘的地段是这样的。”他打开地形图，用笔指点着，向葛锋和陈子义讲起来。

　　葛锋和陈子义听完，都认为他安排的很恰当，一致同意了这个安排。

　　肖平在一边看着，赞同地点点头，暗想：鲁云超还是有一套勘探工作经验，只要能好好地改造自己，还可以做一些工作。

　　鲁云超把图纸迭起来，并没有因为工作顺利地决定下来而感到轻松，心情仍然很沉重，他要认真地考虑思想检查的事。

　　第二天清晨，召开了全体人员大会，布置了工作，勘察马上展开了。陈子义和佟飞燕花费了三天的时间，探过铁牛洞，踏勘了铁架山的各个主要地方，做出了勘探设计。第四天下午，队里的几个领导干部和部分队员聚集在铁架山下，集体研究勘探设计。

　　太阳偏西，天空瓦蓝瓦蓝的，铁架峰映衬在蓝天之下，青虚虚地高接天际，巍峨峻美地屹立着，仿佛想和勘探员们较量较量似的。人们望着山峰，听陈子义讲解设计。

　　陈子义的脖子上挂着望远镜，手里拿着图纸。老头的记忆力很强，不翻本也不看图纸，面对着雄伟的铁架山，一边指点着一边滔滔不绝地讲。他认为铁架山是个有希望的矿点，根据地表勘察来看，全山各处都发现矿石露头，矿石的含铁量很高，埋藏量可能也很多。但是山上的岩层很不稳定，怕矿脉互不连接，矿体太薄太小，不值得开采，会出现云罗山的情形，因此要做许多勘探工作才能揭开铁架山的谜。为了尽快对铁架山做出初步估价，把所能进行的勘探手段都利用上，分几条线齐头并进。他讲得有理有据，条条是道，使大家很信服，一致同意这个勘探设计。

　　设计定下来后，人们正准备散开。陈子义收起图纸，摸一把胡子，向人们招招手说：“同志们，跟我来，我还考虑一个方案！”

　　人们随陈工程师顺山根向左走去，来到了千丈壁下。陈子义托起望远镜往峭壁上望望，用手一指说：

　　“同志们，你们瞧！”

　　众人仰头望去，见峭壁一削千丈，倒斜砬子，时而齐刷刷，明晃晃的一削百丈，时而峭石兀立，巨石吊悬，象是随时都要滚落下来。峭壁半腰有成群的鸽子飞向石缝子归宿，蹬落的小毛石哗哗顺石壁飞滚。峭壁底下的深涧腾起雾气，更显得峭壁险峻。

　　陈子义扫了人们一眼，说：“看见了吧！这千丈壁好象一刀把山劈开，造成天然的横断面，若是能爬上去把这段峭壁勘探清楚，就可以了解这半边的岩层情况，胜过钻探几百米。同时，峭壁上的岩层变化很复杂，火成岩活动的很厉害。我们搞地质勘探，是研究地壳里的各种岩层变化现象，推究它的生成原因，找出矿层和矿脉分布情况。因此，勘探清千丈壁，对我们了解矿脉情况和整个铁架山的地质情况都极为重要。”他说完推推眼镜瞅瞅肖平、葛锋和鲁云超，想看看几个干部的反应。

　　“对！”佟飞燕热烈地称赞说，“陈工程师不愧是地质界的老前辈，分析得很精辟，这太好啦？我们一定要勘察清千丈壁！”

　　肖平、葛锋和鲁云超都没有立刻表示态度。他们都仰脸望着险峻的千丈壁，思索着老工程师的意见的价值，想着如何爬上去勘察，对于这样的事，是不能草率决定的。

　　沉默地望了一阵，葛锋转脸向陈子义说：“你这个意见非常好，我很赞成！不过，这个千丈壁太险要。老猎人刘老槐说，这个峭壁从来没有人敢登上去，野鹿不敢从峭壁顶上过，岩羊到此打颤颤，差不多每年都有岩羊滚下绝壁摔得粉碎，爬这个地方可得好好想办法。”

　　经葛锋这一说，使千丈壁又增加了神秘色彩，大家都仰头往上望。陈子义的灰白眉毛微微颤动着，用手托起望远镜观察这险要的峭壁沉思。千丈壁太险要，攀登上去勘探很不容易，弄不好会出人身事故。他有些犹豫了。

　　肖平继续望了千丈壁一阵，转脸瞅瞅陈子义，看出老头在犹豫，觉得应该给老头以支持，鼓励他说：

　　“你这个方案很好，给我们尽快揭开铁架山的谜提出了方案，至于如何爬法再研究。”

　　“对，”葛锋接过说，“爬上去能加快揭开铁架山的谜，我想我们就一定要爬上去勘探清这个千丈壁，关于如何爬法，发动群众去讨论，让大家共同去想办法。”

　　陈子义看局长和书记都支持自己，增强了信心。他放下望远镜，瞅瞅肖局长和葛锋，然后落到鲁云超的身上。

　　鲁云超很干脆地说：“这个方案算确定了，现在开始研究爬壁勘察的方法吧！”

　　勘探员们纷纷议论起来，谈见解，出点子，互相间还有争论。

　　孙大立一声不响，站在一边，手捻着小胡子思索。这千丈壁，正面是又高又险，但是背面的坡度较缓，可以从后面爬上峭壁的顶端。他想：如果从后边爬上峭壁，再由上边一段一段地往下倒，这样是否就可以勘察了呢？

　　葛锋看见孙大立在捉摸，凑过来问：“老孙，你有什么点子？”

　　孙大立说：“这鬼地方实在是太险，连我这个老山羊都有点转轴子。”他继续察看了一会儿，又从陈子义手里把望远镜拿过来望望，又想了一下说：“我想，这鬼地方，若是从下边往上爬很不容易，最好是从后面爬上峰顶，人挎上安全带，戴上柳条帽，用安全绳牵着，一段倒一段，这样会安全些，也能够在上边勘探了。”

　　“对呀！”陈子义被提醒了，忙放下望远镜，兴奋地说：“老孙的建议可取，这样上去一名能干的技术员，再有一名给他做助手，两个人就行，其他的人分头上山勘察，铁架山的谜就可以快一些揭开！”

　　佟飞燕把辫子往后一甩说：“我上去勘探！”

　　“我上去！”

　　“我上去！”

　　勘探员们都争抢着嚷，只有孙大立没有吱声。他捋着山羊胡子望着队员们微笑，不用说助手的角色定是自己的了。

　　葛锋满意地想：这些人多么好啊，在艰险的任务面前，都那么奋勇向前。他依次把队员们瞧了一眼，最后落到鲁云超的身上，希望鲁云超发表意见。他看鲁云超望着千丈壁不吱声，向队员们说：

　　“千丈壁太险峻，在那上边工作可不容易，爬到半腰，往上望是巨石吊悬的石峰，往下看是望不到底的深渊，胆小的人一望就会头迷眼花，腿就会打颤颤，谁要爬上去，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！”

　　“让我上去吧！”佟飞燕精神抖擞地说，“我对爬峭壁有些经验，我保证能克服一切困难，勘察清千丈壁！”她转向陈子义求援说：“陈工程师，我对铁架山的矿脉情况已有了概括了解，我上去勘探是比较适合的。”

　　陈子义瞅着佟飞燕那矫健的身材，生气勃勃的神态，说：“论技术能力，论对铁架山的了解和爬山经验，你上去勘察最合适，不过，你是个女孩子，怕你的体力吃不消。”

　　佟飞燕充满信心地说：“我能吃得消，别看我是个女的，我的身体好，我有坚强的意志，不管有什么困难，我也能征服它！”

　　陈子义已同意让佟飞燕上去勘察，但他没有说话，转眼瞅瞅肖平和鲁云超。

　　鲁云超瞅瞅肖平，见肖平向他点头，转向佟飞燕说：“好吧，你跟孙大立上去勘察。”

　　勘探员们看队长已把爬上去的人定下来，会已经完事，准备往回走。葛锋拦住大家说：

　　“先不要忙。爬千丈壁的人虽然定下来，但是还有事情要做。大家要集中力量研究攀登办法，比如说，如何防止流石，遇见风化面怎么办？如果上下有困难，就得在岩壁上食宿，吃的喝的怎么解决？在那上边怎么样做勘察工作，两个人在上边怎么样干活等等，想的越周到越好，准备的越周密越好，千丈壁实在太险峻，不能有一点疏忽。大家都要开动脑筋，都要为攀登峭壁的人负责！”

　　红日紧贴西山巅，烧得西半天火红火红的，彩霞映照之下，空中的流云，起伏的峰峦，苍苍的森林都涂上颜色，到处红艳艳的，连山谷里升起的雾气都被彩霞染红了，缭绕飘动，奇幻得不可思议。散会后，勘探员们迎着晚霞，向宿营地奔跑。他们都沐浴在彩霞里，身上也被彩霞染红。

　　葛锋跟肖平站在原地没动。他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望着彩霞奇景，想起了一句农谚：“朝霞不出门，晩霞行千里”，看来明天又是个好天气，勘探工作将顺利地进行。经过几天来的勘探，对铁架山有了进一步了解，从勘察所得的资料表明，矿层分布很广，增加了希望。更使他高兴的是勘探员们的劲头很足，白天攀登一天的山，晚上回家搞资料搞到深夜，劝都劝不住。现在全面的勘探设计确定了，勘探工作更要加快地进行，不久就会初步揭开铁架山的谜了。

　　圆圆的红太阳渐渐西沉，霞光的色彩更加鲜艳。一只矫健的山鹰由森林里飞起，紧挨着山顶向西飞，那劲头，象是追赶西坠的红日。

　　肖平望着那只鹰，兴奋地说：“老葛，你瞧那只鹰多么美！这情形就象有个童话里所说的一样，一只骄傲的雄鹰，它看太阳飞得高，很不服气，展开双翅去追赶红日。它飞呀，飞呀，总是追不上，最后追得太阳落下西山，它骄傲地向别的鹰说：太阳因为比不过它才红着脸钻入地下。现在这只鹰可要把太阳追到地里去了。”

　　那只鹰扇动着翅膀，迎着红日急飞，它被霞光映照，变成了金色的了。

　　葛锋笑着说：“这是地质人员们的特殊享受，这样的景色，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看得到的。”

　　肖平点点头说：“对，这确实是个很好的享受，我们祖国的锦绣山河，各处有各处的特色，地质人员踏遍祖国的山河，能够欣赏到各种壮丽的景色！”

　　“是啊！”葛锋想起那天佟飞燕跟他说的话，向肖平说，“那些老地质人员很会欣赏山野景色。我们只能欣赏它的外表美，他们可以这样，一座山峰在他们的眼里看来，是活的，是运动着的，全山都是矿物质组成的，蕴藏着丰富的宝藏。”

　　肖平听着情不自禁地回头望望铁架山，这座巍峨雄伟的铁架山，不知埋藏了多少宝藏，勘探员们通过勘探，找出岩层构造规律和矿床成因，揭开它的全部秘密。他觉得这工作怪有意思。

　　肖平和葛锋一同往回走。他看到铁架山充满了希望，又看到勘探员们那高涨的情绪，心里很高兴，特别是佟飞燕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，这姑娘越锻炼越坚强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，微笑着向葛锋说：

　　“有人托我给你做媒人，你用不用？”

　　葛锋没有否认也没有说话，只是微微的一笑。

　　肖平看他不吱声，开心地说：“为什么不说话呢？这就是说你同意我给你做媒了。据说，女方完全把心交给你了，而你，却忸忸怩怩，态度很不明朗。葛锋呀！这样会使姑娘伤心的。”他说着拍了葛锋一掌，笑了。

　　葛锋避开肖平的眼光，为此事曾闹了一场风波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，禁不住脸红了。

　　肖平看葛锋不好意思，认真地说：“你不要脸红，我赞同你们的婚事！”他说着亲切地向葛锋点点头。

　　葛锋看局长向自己正式表示了态度，很受感动，局长对人太关心了！他不知道局长从哪里知道得这么清楚，他想：不论是谁向肖局长说的，也是佟飞燕向人流露了什么。他想起那天晚上，佟飞燕在篝火边用歌声向他倾诉感情的时候，他没有用同样的热情回答她，伤了她的心。现在他想起来心里很不安，这种不安，是从那天晚上他知道了佟飞燕热烈地爱着他开始。他渴望小佟接近自己，他等待佟飞燕向自己表白。可是，佟飞燕又似乎是有意跟他疏远。现在他听见肖平的话，觉得也应该向姑娘表白自己的爱情。他想着，不知不觉地来到宿营地。

　　佟飞燕夹着一捆绳索由厨房里走出来，看见了肖平和葛锋，迎上前说：“绳索满够用，安全带也是现成的，一切条件都具备。”

　　肖平看佟飞燕满面红光，劲头很足，很高兴地点了点头说：“小佟，你要沉着仔细，周密地研究爬壁和勘察方案，可不能草率啊！”他禁不住又瞅了葛锋一眼，暗想：白冬梅说的对，他们两人结合到一起是再好也没有了。

　　佟飞燕说：“我一定仔细！”她注意到葛锋的感情深重的眼光，敏感到他的感情有些奇特，似乎有话要说，静悄悄地等着。

　　葛锋站了一会儿，终于克制了感情的冲动，向她说：“吃完饭要开会研究爬千丈壁的方案，你去准备一下吧！”他说完就随肖平走进厨房。

　　佟飞燕瞅着葛锋，感到有些失望，暗自责备自己太敏感，看来葛锋不过是对自己关怀罢了。她夹着绳索走着，抬头望望千丈壁，天黑了，险峻的峭壁在暮色笼罩下，黑巍巍的更显得险恶。她充满信心地想：明天就要攀登上去征服它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