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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[美]W.布鲁斯·卡梅隆 | 字数:76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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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接下来的几天,我们玩了两个新游戏,其中一个叫作“不能吠叫”。之前,我的职责是提醒家人有人来了。有时候门铃还没响,我就能听到或者闻到有人站在门口,然后用吠叫声通知家里的人。卢卡斯和妈妈偶尔也会大叫起来,他们的声音和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。“别叫了!”“安静!”他们会这样喊道。玩“不能吠叫”游戏的时候,卢卡斯会打开门站在门口,伸出手去按响门铃,然后过来抓着我的鼻子严厉地对我说“不能吠叫”。我不喜欢这个游戏,但是卢卡斯一次又一次跟我这样玩。有时是妈妈走到门口去,用手敲门,而卢卡斯坐在客厅里。这已经超出“不能吠叫”的游戏范围,但卢卡斯依旧对我说“不能吠叫”。他们好像不希望我履行自己的职责。

  另一个我不喜欢的游戏叫作“坐好”,类似于“不能吠叫”游戏。每当卢卡斯对我说“坐好”时,我就只能坐着不动,直到他回来对我说“可以了”。有时候,他会给我一些零食,然后说“坐得很好”。这我很喜欢,可是“坐好”需要集中精神,让我觉得疲倦又无聊。当一只狗听命令坐好,一直坐着不能玩耍的时候,人类似乎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,意识不到这会失去多少乐趣。“不能吠叫”游戏也是如此。卢卡斯希望当他说“不能吠叫”时,我能养成不吠叫的习惯,这样我才是一只乖狗。当有人按门铃而我没有吠叫时,卢卡斯有时候就会给我奖励。我已经筋疲力尽了,希望他能忘掉“不能吠叫”这个游戏,可是他不断地重复,妈妈也是这样。

  “回家”游戏则有趣多了!“回家”意味着卢卡斯会解开我皮带上的扣子,而我就可以跑回到我们的家里,蜷缩在门口。卢卡斯对我躺的地方很挑剔。“不,你必须在这儿,贝拉。在这里,街上没有人可以看到你。好吗?”他轻拍着水泥地,直到我躺到那个位置,然后给我奖励。我们玩“回家”游戏时,得到奖励的我觉得自己是一条乖狗。可是当玩“不能吠叫”游戏时,即使得到奖励,我也不觉得自己是条乖狗。

  “它现在学得不错,一回到家就知道躺在篱笆边,完全躲过了别人的视线。”卢卡斯对妈妈说。

  妈妈抚摩着我的头说:“真是条乖狗。”

  我摇了摇尾巴。

  “不过还是克制不住吠叫。”卢卡斯说。

  我**了起来。

  我最渴望卢卡斯对我说我很乖,也希望他对我说“来吃一小块奶酪”,因为这意味着他爱我,并且要给我美味的奖励。

  有好几次卢卡斯把我放到狗屋里,还把手机放在狗屋前面,不过我对它不感兴趣。“不能吠叫。”他狠狠地对我说,然后就和妈妈走到门外面去。我觉得很孤单,不停地吠叫,接着卢卡斯就跑进家里,这正是我所希望的。但是不管我见到他是多么兴奋,他总是生气地反复对我说“不能吠叫”。而且,他都没有把我放出狗屋,也没有抚摩我。

  自从在狗屋也要玩这个游戏之后,我觉得更不好玩了。

  “我觉得它还没学会。”有天晚上卢卡斯对妈妈这样说。那晚我们刚从公园回来,玩了追逐球的游戏,我已经满足地昏昏欲睡了。

  “它已经不在门铃响的时候叫了。”妈妈回答说。

  “是的,铃响的时候它很乖。”

  我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尾巴。是的,我是条乖狗。

  “我明天约了神经科医生。”妈妈说。

  “或许我可以打电话请病假,不能冒险把它单独留在家。”

  “你不能这样做,卢卡斯。”

  听到卢卡斯的名字,我又摇了摇尾巴,放松地站起来准备散步。

  “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。”他一本正经地说,“您不可以错过约定,不能再等了。”

  我坐起来注视着我的主人卢卡斯,不顾疲惫地提高了警惕。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,他和妈妈的谈话气氛很紧张。

  我坐好了,也没有吠叫,表现得很乖,可是这些并不起作用。

  第二天早上,就在卢卡斯通常要去上班的时候,我们三个去散步了。我喜欢大家一起散步!像平常一样,我们走出门口径直穿过街道,我闻到猫妈妈就在小屋里。

  “看到了吗?”卢卡斯说,“那是一个新栅栏。现在是尼龙绳悬垂两侧,没办法让我站稳脚跟跨进去,而且都是宽厚型,直接连接到柱子上。我要用专业的钳子才能将它们切断。”

  妈妈皱着眉头问:“等等,你一直在切断栅栏?”

  “没有,甘特说我切断了,但是我没有,我只是用钳子解开了金属线圈。”

  “很高兴听你这么说。如果你跳起来抓住顶部栏杆,能自己翻过去吗?”

  “应该可以,”卢卡斯点头说,“但贝拉只能被栅栏挡在街边了,我需要它走进夹层把猫赶到网里。”

  “如果你自己进去,能把猫抓住吗?”

  “也许能,我可以尝试一下。”

  “我陪你进去,好吗?”

  卢卡斯对妈妈咧嘴一笑,说:“那里很不堪入目的。”

  “哦,我想我见过更糟的。”她说。

  “可能吧。”

  “猫还能从里面出来吗?”妈妈摸了摸栅栏上的布,“我觉得它们可以爬过来。”

  “我也觉得可以,不过它们在旧栅栏的边框下挖了洞,很有可能是从那里进出的。”

  “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建新栅栏?”妈妈问道。

  “老实说,我觉得他是想阻止我抓剩下的猫,他在证明他能这样做而我没办法阻拦。”

  “真可恶。”

  我们沿着街道走下去,很快就走到了一条有很多汽车快速经过的马路。每个人都带有不同的味道,草坪和灌木丛也散发着美妙的香气,我一边走一边享受。一只白狗从篱笆里面朝我狂吠,我想去嗅它一下,但被皮带拴住了。

  等走进一幢大楼时,妈妈往另一个方向走了。我时不时停下来转头看她,可她还是头也不回地继续走远了,这令我非常痛心。我不明白为什么一次美好的家庭散步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解散了。我们应该在一起的!我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强烈的哀鸣。

  “走吧,贝拉,她只是去见医生了,一结束就会回来找你的。我要去上班了。”

  听到他说“去上班”,我很疑惑。以前他去上班时,应该留我和妈妈一起在家的,现在却在外面散步。

  卢卡斯把我带到一扇门前,“哔”的一声把门打开了。他走进去,谨慎地环顾四周,然后把我拉在身后。地板很光滑,散发着化学药品的味道。我能感受到周围有很多人,尽管我什么都看不见。这是一个有趣的新地方,尤其是当卢卡斯拉着我跑下大厅的时候,他把自己和我关在一间散发着强烈的化学气味的小房间里,然后蹲跪下。我兴奋地摇了摇尾巴。“好的,听着,你是不应该出现在医院的。如果他们发现你,我就真的麻烦了,会被解雇的。你只需要在这里待一会儿,等妈妈看完医生。我得去上班了,只要妈妈那边结束,我就马上过来把你交给她。拜托,不要叫,贝拉,拜托你不要吠叫了。”

  我不再叫了。他抓住我的鼻子,摇了摇头,说:“不能吠叫。”

  我没有吠叫。

  他走出去,把门关上了。我很疑惑,我该怎么办?

  我在想这是不是“不能吠叫”游戏的另一个版本,只要我叫,卢卡斯就会打开门。即使惹他生气,也比被单独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好。在门的另一边,我闻不到他的味道,不过能感觉到他离我很近,这和他下班回家后越来越接近我的感觉很相似。所以即便他离开了我,他仍然在大楼里或者离大楼很近的地方。但是他到底在哪里?妈妈在哪里?我呜咽着,不相信他们会让我独自待在这个小房间里,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!

  我乖乖坐着,盯着门,希望它会打开。我听不到门另一边的任何声音。最后,我再也忍不住了,我吠叫了起来。

  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,我吠叫了很久之后,卢卡斯终于把门打开了。在他打开门之前,我能闻到他和另一个人的味道。他走进来,一个女人紧随其后,她身上有一种花香味和一种美味可口的坚果的味道。我很高兴看到卢卡斯,跳到他脚上去,把爪子放在他身上,希望他能弯下腰让我亲他的脸。我的主人回来了!现在我们从这个小房间出去,也许还能去公园,吃零食。

  “看到了吗?”卢卡斯对那个女人说。

  “你跟我说是只小奶狗的,它都已经长这么大了。”女人弯下腰,把手上甜甜的食物递给了我。我轻轻地舔着,因为她甜蜜的手指而喜欢上了她。

  “不,它还是只小奶狗,大概八个月大。兽医说它出生在三月份或四月初。”

  女人摸了摸我的耳朵,对卢卡斯说:“你知道吗,养一条小狗确实很容易讨小女孩儿欢心。”

  我倚靠在她的手上。

  “我听说过这样的话。”

  女人站了起来,说:“不过对我不起作用。”

  “真的吗?因为我收养贝拉只是为了吸引维护中心的奥利维亚而已。”

  “我注意到了,这像是你最近做所有事的目的。”

  “既然你一直都有留意到,那我做的那些事可能都起作用了。”

  “我还注意到垃圾通道可以正常使用了,这才是我最关注的事情。”

  “我很高兴知道自己的位置。”

  “所以你打算怎么做?你知道的,如果你被发现带了狗进来,你会被解雇的。在甘恩医生给员工的邮件中无数件不能做的事里,带狗上班几乎在榜首。”

  “我是这样想的,你是维护中心的工作人员,而这里是维护中心的储藏室。我希望你能打扫一下这里,或者随便做些什么帮我拖延一个小时。只需要让贝拉觉得安心,这样它才不会吠叫。”

  “是吗?我为什么要帮你?”

  “不是帮我,是帮这条狗。”

  “贝拉,”女人说道,“你爸爸真是个笨蛋。”

  “你已经叫我呆子了,不能再给我起其他外号。”

  “噢,对你这样的人要有例外。”

  “所以现在你是觉得我与众不同?”

  女人笑了:“你绝对没有与众不同,不令人惊叹,也不幽默风趣。”

  “你这样想就错了,因为我其实很令人惊叹。”

  “真的吗?”

  “我保证。”

  “告诉我一件可能会令我惊叹的事吧。”

  “好啊。”卢卡斯思考了一会儿。

  “有吗?”

  “好吧。这个怎么样——我住在猫的对面。”

  “什么?”女人大笑了起来。

  “我说了吧,很令人惊叹。”

  “好吧,我还是不能在这里待一个小时。我不像你,上班只需要走来走去,什么都不用做。我还有上司监督我,她现在可能就在奇怪我去哪儿了。”

  “但那是赌注!我说了令你惊叹的事,你帮我看着我的狗。”

  “没有赌注,我从不打赌。”

  “拜托!”

  “不可以,更何况,如果我被发现和一只狗在一起,我们两个都会被解雇的。”有人敲了敲门,这看起来不像是不能吠叫的情况,所以我叫了,提醒卢卡斯有人敲门。他和女人仍然盯着门看。

  卢卡斯把门打开,门口站着一个瘦削的男人。他的鞋子上有泥土和青草的气味,头发很长,脸毛茸茸的。我想冲上前去迎接他,但卢卡斯挡在前面阻止了我。

  “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。”男人打趣地说道。

  “他倒是想,”女人回答道,“他求之不得。”

  卢卡斯笑了起来,说:“嗨,泰,奥利维亚刚把我推进储藏室。你来得正是时候,快救我。”

  “那我刚才在走廊听到狗叫声是怎么回事?”那人蹲了下来,我朝他摇了摇尾巴。“VA医院里会有狗吗?肯定不会。”他的手很温柔,有人和咖啡的味道。

  卢卡斯将手举起,又放了下来:“我们不能留它独自在家,它会吠叫。租赁公司的人说了,如果发现我们养狗,就会驱逐我们,然后把贝拉带到兽栏。我知道这违反了规定,可是我只能这样做。”

  “他的计划就是让我在这里照顾贝拉。”女人说道。

  “只需要等到我妈妈见完医生。”

  “他都吓坏了,”女人说,“他比我大两岁,但我比较成熟。”

  “好吧,我想我已经找到解决这个小问题的办法了,”男人说,“我带贝拉去病房。”

  “如果甘恩医生发现了怎么办?”卢卡斯焦虑地问道。

  “甘恩医生经营这家医院的预算被削减了,没时间追捕一只来访的狗。而且,我们应该可以让贝拉躲上几个小时的。”

  男人牵着皮带把我带到了另一个房间,这里的地板上有固定的地毯和几张椅子,上面坐着人。地毯上有人、化学物品和食物的味道,但没有狗的味道。我不想离开卢卡斯,但这里的每个人都爱我,抚摩我,还叫我的名字。这里很多都是老人,但并不全部都是,他们见到我都很高兴。当我把头靠在他们身上,让他们抚摩我的耳朵的时候,我发现椅子是很柔软的。

  我记得带我过来的那个男人名字叫作泰。他对我很好,喂我吃了一些鸡肉、面包和鸡蛋。还有一个女人,叫蕾拉,当她抚摩我的时候,手是颤抖的。她对着我的耳朵轻声说“好乖的狗”。

  一个男人喂了我一勺好吃的东西,美味到我想在地上打滚儿。

  “不要喂它吃布丁,史蒂夫。”泰说。

  男人又挖了一勺:“这是香草味的。”软椅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塑料容器,里面装着肉汁。台灯照热了食物,一股香甜的味道飘到了空中。我注视着他的手,就像在注视一小块奶酪一样。他把勺子放下来,我舔了舔嘴唇,尽力控制住自己,直到我能轻轻地从他手上接过。

  泰用手指碰了一下那个男人的椅子:“好吧,这是最后一勺了,史蒂夫。”

  原来喂我好吃的东西的人叫史蒂夫。

  “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牛头犬混血狗,你可以随时回来,贝拉。”我舔了舔他的手指。

  泰耸了耸肩,说:“要是甘恩医生发现贝拉在这里,肯定会大发雷霆的。”

  “随便他。”史蒂夫的声音很刺耳,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毛发。我抬头看着他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“他不知道我们的日子有多难熬。”

  泰伸出手来抚摩我的头:“不,他是个好人,史蒂夫。他有他的工作和责任,条条框框自然很多。”

  史蒂夫松开了他的手,说:“当然。好的,我们不要告诉他就好。”

  “嗯。”泰揉了揉下巴。

  “再来一勺。”史蒂夫转动椅子,拿起勺子。我紧紧地盯着他,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
  “不,我们得走了。”泰拉着皮带,我不情愿地跟着他,凄凉地看了史蒂夫一眼。“你是一条乖狗,贝拉。我想让你认识一个人。”

  泰把我带到窗边的一个男人身边,这个人坐在一张很大、很宽的椅子里。他的名字叫麦克,头上没有头发。他的双手轻轻地抚摩我的耳朵时,我觉得很柔软。他皮肤很黑,手指散发着浓浓的肥皂味和淡淡的熏肉味。

  麦克很伤心,有时候妈妈也是这样伤心,这是一种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疼痛。我还记得,当妈妈出现这种情绪的时候,我躺在她旁边可以给她安慰。所以我把前爪放在麦克的椅子上,然后爬上去和他坐在一起。

  “哇!”泰笑了起来。

  灰尘从垫子上升起,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麦克紧紧地拥抱了我很久。

  “你怎么样,麦克?感觉还好吗?”

  “还不错。”麦克说。这是他说的唯一的一句话。当他抱住我的时候,我能感觉到他的疼痛减轻了。我是一只乖狗,履行自己的职责给麦克带来了安慰。我相信卢卡斯会称赞我的。

  最后妈妈走进房间,拥抱了几个人。

  “你以后还得把贝拉带过来,大家都很喜欢它。”泰告诉她。

  “好的,有机会一定带。”妈妈说道。

  “我说的是真的,你应该看到麦克精神起来了。”

  “麦克?真的吗?”

  “跟你谈一会儿,好吗?”泰温柔地问道。

  妈妈和泰去到了一个角落,这样就只有他们两个和我,方便说话。

  “你知道这些家伙为什么总是待在这里吗?”泰问道。

  妈妈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,说:“为了和像他们一样的人待在一起。”

  “当然,是的,这是其中一部分原因。还有就是,他们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。他们不像你,他们没有一个儿子要照顾。”

  “照顾,”妈妈不慌不忙地说道,“我不确定这是怎么定义的,其实更像是他在照顾我。”

  “怎么说都行。我只是想说,你偷偷把狗带进来给了他们活下去的目标,你明白吗?他们是战士,重新回到战斗中会很兴奋的。即使我们这样做会违反规定,让他们享受一下赢的感觉又何尝不可?明天带贝拉过来,好吗?”

  “噢,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,泰。如果甘恩医生发现,卢卡斯的工作就……”

  “甘恩医生不会发现的,”泰打断妈妈说,“我们会把贝拉藏起来,不让甘恩医生和其他在意的人发现,可以吗?答应我吧,泰瑞。”

  第二天卢卡斯离开家去上班的时候,我和妈妈也一起去了!我被带回了大房间,见那些坐在椅子上的朋友们。妈妈坐下来和他们交谈。每个人见到我都很高兴。

  那个叫史蒂夫的男人没有令人陶醉的、甜甜的、好吃的东西了,问我:“想吃点儿蛋糕吗?”

  真是太好了。我喜欢史蒂夫,也喜欢在地板上和我玩摔跤的马蒂,还喜欢没有腿却会把我放在他的椅子上,带着我“开车”兜风的德鲁。我坐在他的膝盖上摇着尾巴,人们笑个不停。虽然闻起来和真正的“开车”不同,但我还是喜欢在他“开车”时,坐在他身上。我不知道下一次这样玩的时候,卢卡斯会不会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。

  那是美好的一天。每个人都抱着我,喂我零食,给予我爱。

  我乖乖坐好给乔丹看,他正在喂我汉堡包,一次一小块。就在这时候,蕾拉说:“甘恩医生来了!”于是泰把我抱起来,跑到椅子那里让我和麦克坐在一起。

  “躺下,贝拉!”泰对我说。麦克伸出双手将我抱住,而我躺在他身上给他安慰。有人用毯子把我盖住了。我不明白这个游戏,每当我移动了一点儿,麦克就会把手放在我身上,不让我动。他的心“怦怦”直跳。

  “甘恩医生!”我听到泰说,“除了谈天气频道,我们说说买些电缆到这儿的事,好吗?”

  有其他声音在说话,而我仍然躺在麦克怀里。“乖狗。”麦克表扬道,他的声音很轻,我险些听不见。

  当毯子从我身上掀开的时候,人们拍着手称赞我乖。我开心地摇起了尾巴。

  后来我才知道在储藏室里的那个女人叫奥利维亚,不是蕾拉。她来看我,给了我一些小点心,然后站起来和妈妈聊天儿。

  那天晚上妈妈说了好几次她的名字。

  “你为什么不约她出去?”妈妈问卢卡斯。

  我把球拿了出来,盯着看,希望卢卡斯能把球滚过地板。

  “噢,我不知道,可能她讨厌我?”

  “如果她讨厌你,她会不理你而不是嘲笑你。”

  “她不是嘲笑我,只是我们不一样。她有点儿哥特。她叫我白面包男孩儿,说我能治好她的失眠症。”

 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那不是因为我,对吧?”

  “什么意思?”

  “你不能一直照顾我,即使你能,我也会讨厌的。对一个母亲来说,最失败的事就是成为孩子的负担。如果你因为我而把一切都耽搁了,那就表示我的生命已经没有了价值。”

  “不要说这些!”

  “不,我不是乱想,我说的是事实。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抛下你,我抛下你进了军队,当我想要重新生活时,险些又抛弃了你。但那都已经过去了。卢卡斯,我不会离开你的,只希望你能有个未来。相信我,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。”

  “好的,那你也要相信我,妈妈。我有我的未来,我的未来很美好。我保证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我去争取它。”

  过了一会儿妈妈出门了,卢卡斯和我去喂猫。这次卢卡斯没有让我进小屋,而是让我在栅栏下逗留。地上留有一道车辙印,泥土和栅栏上留下了几只猫的味道,我知道现在又有更多的猫住进去了。我能感觉到猫妈妈也在里面。卢卡斯把食物从袋子里倒进一个碗里,然后放到栅栏下面。“我只能这样做了,”他无可奈何地说,“我进不去。”我等着卢卡斯推开栅栏,但是他没有这样做。取而代之的是,他牵着我走到更前面去,然后站了起来,把手放到屁股后面,盯着栅栏处深色织物上的白色东西看。

  “这是一份拆迁通知,贝拉。我觉得他得到许可证了。”

  我察觉到了卢卡斯的痛苦,好奇地看着他。我们跑回家门后,走了进去。妈妈不在家。卢卡斯走到壁橱那里,拿出带有猫味的有木块的薄毯子,然后抓起他的手机和我的皮带。

  “准备好了吗,贝拉?”

  我们又跑过街道。“嗯,”卢卡斯说,“没用的,即使我能抱着你爬上去,也不知道怎样把你放到另一边而不伤害到你。”他抚摩着我的头。“好吧,要不我们这样做吧。”他从项圈上解开皮带,我摇了摇尾巴。“很好的一次实践,你准备好了吗?跑回家吧,贝拉!”

  我知道该怎么办。我应该冲过马路,然后回家蜷缩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,这很有趣!

  我听见卢卡斯敲打东西的声音。我抬起头,知道自己该回家了,不过我没有这样做。卢卡斯站在栅栏顶部摇摇晃晃,我看着他在栅栏另一边消失了。

  以前玩“回家”游戏时,没有出现过这一部分。通常,他会走向我给我奖励,或者妈妈打开门,然后给我奖励。我玩“回家”游戏是为了得到奖励。

  我“呜呜”叫了起来,不明白这是为什么。接着,猫妈妈从拐角处蹿了出来,沿着街道跑下去。我觉得很新奇,“回家”的口令已经不起作用了。

  猫妈妈消失在阴影中,不过我很容易就能找到她的气味,我兴奋地追在她后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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